今年是滙豐控股（５）成立一百五十周年，本應是值得慶賀的一年，但諷刺地近期醜聞不絕、業績差劣，變成滙控最羞家的一年。本週一，滙豐公布一四年全年業績，市場沒有失望，因為根本沒期望。事前分析員一致「睇死」業績倒退，果然「不負眾望」，盈利下跌一成七，甚至超出所有大行預期。
其中，滙控要為多年來的違規罰款、賠償及和解，作超過二百四十億元撥備（港元‧下同），成為問題癥結，亦是未來股價不明朗的主要因素。本週三，主席范智廉要就滙控瑞士私人銀行涉助客戶逃稅，出席英國聽證會，隨時要下台。不過，本刊查詢滙控，其金融犯罪合規（Financial Crime Compliance, FCC）部門，能否調查旗下私人銀行（Private Banking），滙控回覆「不願置評」。昔日「聖誕鐘，買滙豐」，今日講都嫌老土。
曾為滙控股價在○八年跌至三十三元、流過一滴淚的股評人胡孟青，早年已放晒手頭滙控，對此股已無晒感情。本週一得知其業績嚴重走樣，她忍不住向本刊連珠炮發：「醜爆呀！滙豐而家已經係個國際孤兒仔，英國佬都唔睇佢，即係無咗老豆，又俾人八國聯軍，小股東唔應該買呢隻股票！」
腹背受敵的滙控，去年稅前溢利近一千五百億，按年倒退一成七，較大行高盛預期的跌一成更差。股東權益回報率（ROE），由一三年的百分之九點二，跌至百分之七點三，比原定目標百分之十二至十五，足足少了一半，醜到連滙控也忍不住打倒昨日的我，將中期ROE目標降至百分之十以上。胡孟青再炮轟：「即係烚吓烚吓囉，佢減ROE，可想而知點睇未來前景！連滙豐都講唔出將來要罰款幾多，小股東你計唔計得掂呀？計唔掂仲使乜問買唔買？依家得一隻滙豐俾你揀咩？連佢老細都瞞稅，你話死未？」
滙豐兩大高層各有醜聞，主席范智廉（左）被揭早年出任財務主管期間，滙豐在瑞士的私人銀行涉嫌協助客戶逃稅；行政總裁歐智華（右）又涉嫌瞞稅，被揭在巴拿馬註冊公司，再在滙豐瑞士私人銀行開戶，存入六千萬。
被算賬成致命傷
胡孟青雖氣上心頭，但不無道理。本週二業績後，其倫敦股價跌了百分之三至六十九元六角。業績倒退背後，除了缺乏增長動力，還因為滙控去年不斷被翻舊賬，要為各類指控引伸的賠償問題作撥備。當中包括：操控滙率撥備九十三億；金融海嘯期間不當銷售次按產品，撥備四十三億；私人銀行業務協助客戶逃稅，撥備五億；因不當銷售保險給英國客戶，又要撥備一百億，合共二百四十億元。事實上，滙控設有金融犯罪合規部門（FCC），專責調查銀行洗黑錢、國際金融罪行及貪污行賄等非法活動。滙控網頁顯示，現時FCC連同法規合規（Regulatory Compliance）隊伍，正在請人，極需人手。一二年滙控請來前美國財政部國外資產辦事處（OFAC）主管Robert Werner，出任監控部門主管。OFAC專責美國恐怖組織及洗黑錢事宜，故Robert Werner的經驗有助滙控處理美國有關指控。但一三年，滙控被指監控洗黑錢不力，以一百五十億元與美國監管部門和解。不過，本刊查詢滙控，其FCC部門能否調查私人銀行，本週二滙控回覆指：「不願置評。」但補充指瑞士私人銀行CEO Franco Morra，曾透露該行自○八年起，已進行改革防止洗黑錢，不再接受未能達標客戶。一名滙控內部員工指：「呢幾年美國唔掂、新興市場唔掂，無咩生意好做，唯有做多啲私人銀行業務，咁就不外乎幫助投資及慳稅。」一名銀行家亦指：「有啲有風險嘅項目批唔批，存在灰色地帶。銀行有internal監控，但external要賺錢，咁咪嘈到上CEO拎special approval。過往大銀行要開發新興市場，走到去中東、伊朗，啲錢嘅來源實有可疑。美國要反恐，一定搵機會趙外資行。」
瑞士業務出問題
本週三，主席范智廉便要出席英國議會聽證會，交代旗下瑞士私人銀行，於○五至○七年涉嫌協助客戶逃稅事件，當時范智廉正是集團財務主管。事件在本月初曝光，爆料者來自已離職、曾在日內瓦滙控工作的電腦專家法爾恰尼，他為「正義」盜取客戶資料給法國稅務局，其後法國傳媒分發資料到國際調查報導記者聯盟。報導指，滙控客戶中不少來自伊朗、黎巴嫩甚至中非等受制裁國家，有非洲軍火商人、中美洲毒販等，部分客戶更疑與恐怖組織阿蓋達有關。有傳瑞士當局已到滙控日內瓦辦公室搜查，主席范智廉有機會要為事件負責而落台。而行政總裁歐智華，亦難獨善其身。英國《衞報》本週一踢爆，歐智華在○五至○七年間，曾透過一間在巴拿馬註冊的匿名公司，在滙豐瑞士私人銀行開立戶口，當中存有約六千萬元。范智廉在業績記者會上解釋，是要令香港同事不知其花紅金額。不過有資深會計師指，在巴拿馬註冊公司，相當有嫌疑。「咁樣同喺百慕達、英屬處女島註冊一樣，同屬離岸公司，資金及盈利進出不受限制，私隱度高。你好人好姐使乜開間公司咁麻煩？你直接由滙豐射錢過去瑞士咪仲快？一樣無人知你人工。」他質疑作為資深銀行家，以此迂迴方法存錢，有瓜田李下之嫌，「以監管角度嚟講，你唔俾同事知，即係唔俾監管嘅同事知，滙豐成日話要提高透明度，咁即係自打嘴巴。」
嚴謹作風不再
今年五十五歲的歐智華，紅褲子出身，牛津大學畢業，八○年加入滙豐，出身資本市場部，協助滙豐在香港建立投資銀行業務。他於○六年起擔任集團環球銀行及資本市場（俗稱炒房）主管，○八年以四十八歲之齡進入董事局，成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執行董事。作風進取的歐智華，十分信奉華爾街投行的高花紅制度，作為滙豐投資銀行業務「一哥」，他○九年便拿取一億九百五十萬元花紅，計及其他人工，令其年薪達一億二千萬元，比當年主席葛霖更高，亦是全滙豐最高。滙豐貴為傳統蘇格蘭銀行，過去以嚴謹作風見稱，有今日田地，全因其擴張政策，近年進擊太狠。九八年前大班龐約翰出任集團主席時，已豪情壯語指：「未來五年股東資金要翻一番！」其致命一擊是○三年，以過千億元收購美國消費貸款公司Household International（後改名滙融）。滙融以超高利率批出大量次按，初時業績的確突飛猛進，但可惜○八年遇上金融海嘯，業務全軍覆沒。有退休銀行家認為，滙控這隻屹立一百五十年的英國獅子，最錯是引入美國文化，「蘇格蘭人一向刻苦、保守及務實，佢哋有一蚊，最多借出五蚊。但美式文化講冒險，有一蚊就借出十蚊，結果引來好多問題。」就是這些處理風險的差別，令這隻獅子損手爛腳，持續備受困擾。
註冊巴拿馬有幾好？
‧股東和董事可兼任，三人即可成立公司，且資料保密‧股份轉讓迅速，不受限制‧註冊資本無需實際驗資，資金及盈利自由進出不受限制‧無需向註冊地政府遞交年報及財務報表，僅自行保留資料‧可在香港或世界各地開設銀行賬戶‧通訊及航空運輸設施方便，註冊船務公司優勢尤其突出‧離岸公司業務和金融交易免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