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晚才學會開車，但我認識很多路，假日里中午吃飯，就帶著媳婦到處跑，到市區也到上海和江蘇交接處。我和妻子開玩笑說，我是GPS。
因為很久以來我都不善於與人交往，大學畢業之時，同學的印象中我一直是個人際關系笨拙，口才一般的人。但在做完兩年技術後，轉入銷售，逼迫我形成了誇誇其談的習慣，因而幾乎所有的話語都圍繞著產品和自我推銷。這是一種病態習慣，後來又與自卑自傲的心理形成混雜，就更加深了人際交往的難度。
所以，私下里，我常習慣於一個人待著，那才是我最自由自在的時候。我常在上海的街道上閑逛，走半天路，找個咖啡館坐下來，或者去看電影，圖書館看書。在滇西北，我也常一個人四處跑，路邊搭車，從巴士到卡車。
於是，我熟悉上海曾經所有的街道，所有的咖啡館，在他們變化之前。我熟悉東南亞和各地的許多市鎮，在人多之前。
前兩天，開了一個小時到瀏河，在新修的海塘邊散了會步，路邊買了兩個南瓜，去旁邊的農家樂吃了兩條菊黃河豚。後來，和妻子聊起日本有個作家，自殺時用河豚魚的肝臟做蘸料，吃著生魚片死了。他覺得那樣死很有快感，還在死前記錄了感受。
我並不喜歡冒險，和合作夥伴才共事一個月，對方的老大就發現了我這點。所以，我也不喜歡刺激，我們吃的河豚魚都是養殖無毒的。
而我變化更大的是，我逐漸回到了我少年時的狀態，自閉。我只是和妻子閑聊才會輕松些，自己待著，聽聽音樂，看看文字，做做事才感覺自己還在。
不久前，去參加膠圈朋友的婚禮，有業內的朋友和我閑聊，說些敬仰鼓勵的話，我局促不安，不知道說什麽。很顯然，我不自在的表情落在幾個圈內朋友眼里，引發了誤會。
實際上，我連自吹的習慣也失去了。
有時候走過公司大廳，停下來和同事聊段我對政經的看法，或者打電話和少數的朋友扯一個小時哲學，這算是我能保持的順暢自然的溝通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養了些花草樹木，澆水時，樹木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只有陽光灑在我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