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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秘到投資人/十二年商海蛻變實錄(4) 坐關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f1d7b2e0101czea.html

我寫這本書主要想講下海後的事,但要講下海,先得說說在船上的日子,這樣您才能明白我為什麼跳到海裡,跳進去後為什麼差點會被淹死,您也才能看清楚我學游泳的過程。我不會講故事,只會記流水賬,若覺得枯燥無味還望包涵!要不,請您幫我潤潤筆?

 

【逃離江州】

大學畢業二十六年,14年體制內,12年體制外。體制內的14年中,江州的一年半是自己最痛苦的。我隨「右派」父親從農村進縣城是1979年,那一年痛苦轉型讓我永逝快樂童年,轉眼八年過去,竟然比當年更難受。

人民大學計劃專業學生,在當時不大可能想到被分配到一個小城市工作,除非那些自願者。從北京到江州,好像從天上突然摔到地下,我算是體會到「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的感覺。不能說領導不重視,我被安排到計經委綜合處,相當於計經委主任的秘書,大蝦被安排到投資處,負責管理全市的重點投資項目。

那段時間很苦悶,本來想好好修養,放鬆一下大學期間瀕臨崩潰的神經,可想到自己會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終老一生,更神經了。身體越來越差,快瘦得不成樣子。為什麼苦悶呢?因為我很清楚,我有的也就是一個名牌大學的招牌,跟同齡人比較,我沒有優勢:沒後台,不是江州人,連轉彎抹角的關係都很少,不會喝酒,更不會吹噓拍馬;身體羸弱,閱讀障礙依然;寫文章還可以,但若論有什麼真知灼見,我也知道,就憑大學裡學的那些東西(跟中央文件沒什麼差別),真的沒多少。

一家俬營酒廠老闆遇到一些問題,通過熟人找到我,想諮詢一下我這個名牌大學的經濟學學士。我到那個老闆辦公室,聽他談了一些企業的情況,聽得云裡霧裡,那個老闆問了幾個問題,我竟然一句話都答不出來。這就是中國當初的大學教育,完全脫離實際。經歷了這件事之後,我算徹底明白了自己對所學經濟類專業的無知。

那段時間我讀了一本小說,雷巴科夫的《阿爾巴特街的兒女》,是蹲在宿舍旁破爛的公廁裡,克服閱讀障礙認真讀完的。讀完之後的感受記憶猶新,那就是,個人的命運和國家命運以及自己所處環境緊密聯繫在一起。邊讀,靈隱寺的籤文邊在腦海中不停閃現。我決定,「撞破鐵籠」、「頓開金鎖」,選擇適合自己的環境,盡快逃離這個讓我感到壓抑的城市。

原先是想考研回京,但考研有兩個問題:一是身體並未好轉,看書時頭痛欲裂,怕等不到考試自己先完蛋了;二是考研必須單位開介紹信,而單位領導對我特別重視,如果我提出考研,讓他們很沒面子,估計不會同意。

1988年海南熱,我動了去海南的念頭。我讓父母給我發電報,說家裡有急事,拿著電報向單位請了假,在某個春夏之交的一天獨自坐上到廣州的火車。可還沒到重慶,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讓我在一個小站下車,然後買票返回。現在看來,如果那時去了海南,整個人生將完全不同。這一切,也許是命中注定。

不過,從那時候開始,逃離江州成了我的主要目標,並且把方向放到了沿海地區。大學同學老晉畢業分配到華商集團駐京辦事處,正在深圳蛇灣集訓。他給我來信說起蛇灣,寄來《蛇灣通訊報》和蛇灣的明信片,我如獲至寶。印象最深的是那張廣東浮法玻璃廠照片:現代化的工廠面朝大海,旁邊一條亮麗的公路從山上蜿蜒下來……還有「蛇灣風波」,就是蛇灣人「為難」北京來的知名教育工作者所引發的風波,我讀了所有的報導,風波里涉及的很多當事者後來也成了我的同事或朋友。

老晉告訴我,蛇灣有個培訓班,要到內地招人,先培訓後就業,讓我做準備,特別要準備英語口語考試。那段時間,我又把《新概念英語》撿了起來。國慶節,我到成都參加面試。面試老師是蛇灣培訓中心主任金宇、教務長喬培東、圖書館館長周農深。面試很簡單,填一張表,看一下大學畢業證書,問問工作情況,喬老師用英語問幾句話,簡單的我回答了,問題越來越難,直到我答不出來。二十多年過去,成都面試的一幕還歷歷在目,三位老師西裝革履,言談舉止讓我如沐春風。後來在蛇灣,我還曾與金宇共事過一段時間,他是我敬重的老師。

照例是讓父母發電報,就說母親生病,要我回家。我從重慶坐船先回到魚復縣老家,主要是為了辦邊境證。那時進入深圳特區,必須憑公安部門發放的邊境證。按說應該在江州辦,戶口在江州,但若在江州辦,需單位開證明,就穿幫了。在魚復,父親可以找他在公安局工作的學生辦。我順便還向父母要了些生活費。我每月收入58元,典型的「月光族」。培訓班錄取通知上寫得很清楚,兩個月培訓的生活費要自己出,畢業後找到工作才能留下。

在魚復家裡呆了一天,坐船到武漢。大學同學老薛來碼頭接我,帶我回宿舍休息、吃飯,再送我坐火車。時間緊,只買到無座票。老薛花了10元錢讓人帶我上車,帶我上車的人保證說有座位,還真給找了個座位。車開出不久,就有人拿著座位票要我讓座,旁邊的人看我上當了,好心讓我擠著坐,就這樣到了廣州。

在廣州,還是找同學。阿凱在廣東省財政廳工作,他把宿舍的床位讓給我住。阿凱的宿舍就如我們大學時的宿舍,但比大學宿舍強的是有個大電視房,很多人坐在裡面看電視。我進去看了好一會兒,播的是連續劇,廣東話,沒字幕。阿凱損我說:「你怎麼聽得懂?!」那時候的廣東話,聽起來比現在親切,雖然我一句都聽不懂。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真的難忘。沒有同學的幫助,我是不可能來蛇灣的。得知我來蛇灣,北京同學湊了兩百元寄給我,在當時這不是一個小數。我後來用這筆錢買了一部自行車,蛇灣人的交通工具主要就是自行車。

1988年11月29日,我在深圳火車站下車後坐了一個多小時中巴才到蛇灣,沿途經過的是農村。我跟司機說到蛇灣培訓中心下車,司機一進蛇灣就讓我下。下車後我看見路邊有個駕駛員培訓中心,感覺走錯了,想找人問一下路,可見不到人。那天,天空湛藍,陽光灑在馬路上,清純而乾淨。我提著行李箱往前走,就像在夢中的小鎮穿行,除了偶爾駛過的車輛,街上靜謐無比。我在廣州已經把厚厚的棉衣換了下來,可還是穿多了,有些熱,我喜歡這種暖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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