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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黑馬導讀】中國人的食品安全問題正在出現於越來越多的品類,大米、牛奶、蔬菜,我們最喜歡的、佔中國肉類消費63%的豬肉。商業機會似乎來了,生態豬養殖在各地廣泛興起。在山西,前煤老闆楊天真和他的朋友發起了一場小規模的返祖運動,讓家豬和野豬雜交,生產「有機豬肉」。在中條山韓家嶺的養殖場裡,他們完成了這一創舉。
中國人的食品安全問題正在出現於越來越多的品類,大米、牛奶、蔬菜,我們最喜歡的、佔中國肉類消費63%的豬肉。
商業機會似乎來了,生態豬養殖在各地廣泛興起。一個極端的例子是,在山西,前煤老闆楊天真和他的朋友發起了一場小規模的返祖運動,讓家豬和野豬雜交,生產「有機豬肉」。在中條山韓家嶺的養殖場裡,他們完成了這一創舉。
不能說楊天真是在製造噱頭。他誠懇地相信,深山老林很純淨,野豬也很純淨。在他的推動下,野豬象徵性地站在了豬肉市場的制高點上。
讓家豬倣傚野豬的生活方式看來是可行的。中國有大量的林地資源,給生產生態豬肉帶來了廣闊想像。在河南,上市公司雛鷹農牧為此推出了一個投資41億元的龐大項目。
但這真的是個機會嗎?價格昂貴的生態豬肉超出普通人消費能力並非問題的核心。在我們這個缺乏監管和自律、幾乎沒有底線的商業生態裡,已經消失的信任不會因為「野豬」而重建,即便它是真的。
重返大山
5月上旬的一個晴天,中條山腹地的韓家嶺下,50多頭豬氣勢洶洶地衝進了山坡上茂密的毛栗和山核桃林子。
五六個小時後,護林員韓群福和他的三個同伴吹著哨子,揮舞樹枝,費了老大的勁,才把它們挨個找到,收攏在四五里外一處叫東溝的窪地裡。
「這麼長時間,應該有十多頭配上了。」韓群福對《創業家》記者說。這個面色黝黑、清瘦的男人今年53歲了,他是土生土長的中條山人,在韓家嶺當了30年護林員。「看看樹下的蹄印子,就知道是野豬、狍子還是獾。」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劃著。
在他看來,在充滿野性的中條山,一群家養母豬要找上那些尖吻獠牙的公野豬,一點也不難。這一輪速配意味著,大約四五個月後,母豬們將誕下上百頭有一半野性血統的「野豬二代」。
韓群福的僱主,山下秦岔溝養殖場(後改名「建新養殖合作社」)的老闆叫楊天真,山西運城人,五六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在河南三門峽火車站的煤炭代銷生意剛剛結束。
在中國,做煤生意是最著名的職業之一,只不過,並不是所有的煤老闆都開路虎,娶明星,有很多套北京的房子。在做煤炭生意的十多年裡,楊天真經歷了2003年到2005年煤炭行情最好的時候,但一個月上百個車皮的轉手生意,並不足以讓他成為超級富翁。當然,對於這個來自運城鄉下的前鐵路職工來說,那些年他已經「很有錢了」。
在酒肉方面的精益求精是老闆們需求高端化的第一步。楊天真和他的朋友們覺得,飯店裡的豬肉太難吃了,遠沒有老家的豬肉香。剛好,一個叫陳建新的朋友不失時機地帶來了山中美味。那是一種產自秦岔溝的豬肉,吃山上的毛栗、山核桃長大的。
在和記者的交談中,楊天真反覆強調了秦岔溝豬優良的食譜。「樹下到處是九節菖蒲、黃芪、淫羊藿、野百合,還有靈芝、何首烏。」也就是說,除了奢侈的毛栗和山核桃野餐,昂貴的「藥膳」也是它們的家常便飯,「有營養,還防病。」
不過,楊天真之所以成為養豬場老闆,完全是因為讓他無可奈何的債務關係。在2007年創辦養殖場之初,陳建新向他借了5萬元錢,但隨後,這筆錢不僅沒還,陳還希望能再借一筆錢。「他邀請我到養殖場考察。」楊天真說。
2007年年底的這次「考察」讓楊天真大開眼界,一望無際的林地裡,那些黑、白、花色的豬漫山遍野、自由自在地覓食,除了養殖場的辦公建築還只有陳建新創業之初的那處土瓦房,秦岔溝簡直是豬的天堂。楊天真相信,在這個地方搞「有機豬」項目大有前途。
於是他決定繼續投錢,和陳建新合夥干。一個老資歷的煤老闆,就這樣天真地轉型了。
接下來的事情,首先便是擴大規模。從引進的第一批40多頭母豬開始,隨著野豬後代的出生,楊天真又陸續引進了近300頭母豬。如此一來,一年後連母豬一起,養殖的大豬小豬增加到了1400多頭。「母豬一般是四五千塊一頭,我買的是6000多塊的。」楊天真說,按兩人的協定,他管市場,陳管基地。
但在山上放養的實際效果把楊天真嚇了一跳。「他把豬全放在山上,說是到冬天再收回來就行了。結果到年底一算,連母豬和小豬一起,放出去的1400多頭損失了400多頭。有的被村民偷走賣了,有的興許就死在山上。」楊天真對陳建新的管理水平很失望,兩人發生不和。「他把養殖場,連土房子、冰箱折價20多萬賣給了我。」楊天真說。
楊天真需要拯救他的企業。他設計的第一步是建豬舍,在秦岔溝的山溪兩邊劃出了十幾畝地,投資建了近2000平方米的豬舍和1000多平方米辦公區,並在周圍的村子裡聘請了七八個沒出去打工的中年人參與管理。放養的方式也不再是聽任豬群在山上晝夜遊蕩,而是定時放養,「每天早上8點左右把豬放出去,11點多回來;下午兩點再放一次,四五點回來。」
在秦岔溝,記者觀摩了一次放養的全過程。四五百頭豬在四五個吹著哨子的中老年豬倌的驅趕下,浩浩蕩蕩地沿著山溪往山坡上走去。一路上,它們有的嚎叫著打鬧,有的在溪水裡打滾,還有一些試圖爬上山坳兩旁的高坡。楊天真指著其中幾頭格外活躍的豬說:「它們的爺爺就是野豬」。他還說,有一頭被單獨關在鐵籠裡的二代豬沒敢放出來,「太野了,它要是想跑,十個人都攆不回來。」
夏天並不是豬群最好的覓食季節,「到農曆九、十月份,山核桃、毛栗子都熟了,豬每天在山上吃野果,在它們身上一抹,一手的油。」
楊天真認為,眼下,即便是沒有山核桃和栗子,繼承自野豬前輩的運動能力和爬山鍛鍊的良好習慣,對於它們形成芳香、緊致的肉質也至關重要,「鍛鍊調節了內分泌,瘦肉率也提高了。」
的確,這些野豬後代有足夠的理由鄙視那些靠激素催肥的純家豬糟糕的體質,「山上的野豬三年都長不到200斤,二代豬一年半也只有160斤左右,那些普通豬三個月就能長到200多斤。」楊天真說,二代豬肉臊味還挺重,真正適合推向市場的是生長期為10到12個月的三、四代豬。
楊天真和我們見面時就說,他的豬是吃山核桃和栗子長大的,明顯有些誇大了。從春天到初秋,它們的食物除了野草,還要靠飼料來補充,至於冬天,就更要靠飼料了。不過,飼料也是「有機」的,「我們的飼料是自己種的玉米和麥麩,用粉碎機打碎,連煮都不用。」
高端豬肉
秦岔溝樹木蔥鬱,空氣清新,泉水清冽,群山中野獸出沒。楊天真相信,大山是純淨的,野豬也是純淨的。充分的運動、原生態的食物,他的豬因此「繼承了野豬的健康基因」。
他的見解和和動物學常識頗有出入。常識認為,被馴服的豬和遠祖野豬的基因是一樣的,只不過諸如長鬃毛、獠牙等基因未被表達出來而已。
在和記者相處的兩天裡,除了談及他的原生態豬時會興奮不已,楊天真大多處於一種焦慮狀態,說話急,邏輯也不是很清晰。他說,在和陳建新合作的一年多時間裡,「企業是後退的」,直到現在也徘徊不前。「投資有七八百萬了,可是我一直在虧錢。」楊天真說,連工資在內,基地每個月的支出要兩三萬元,這還不包括銷售成本,「賣豬肉得的錢很少。」
第一年的養豬成果是慘痛的記憶,上百頭長成的二代豬實際上是按毛重以四五塊錢的普通豬肉價格賣給肉販子的。「我們一斤豬肉的成本超過40塊,可那時候『有機食品』證書還沒辦下來呢。」一茬茬養足了月份的豬,催促著楊天真趕緊把它們推銷出去。
楊天真走出去的第一站是太原,「朋友介紹我找省裡的人,我拉了兩頭豬,在某個酒店請了很多領導品嚐。」這一輪公關的顯著成果是,到2009年底,有機食品證書辦下來了。2010年春節,他把標價60塊錢一斤的豬肉擺進了運城的一家農特產市場。但在運城銷售的效果很不理想,「一年下來,也就賣掉了二三百斤,這種肉不是給普通老百姓吃的。」他意識到,必須把肉賣到大城市去。
2010年5月,搭著山西省晉商協會的便車,楊天真把豬肉帶到了上海世博會展廳。在那裡,他主要是把煮熟的肉給觀眾吃,並沒有產生真正的銷售。但晉商的網絡是強大的,經朋友介紹,他認識了一個在上海搞房地產的老闆,這個老闆想把肉給集團公司旗下的遠洋貨輪上的船員吃,只可惜生意後來黃了。
在北京,楊天真的生意有了些起色,他遇見了他的貴人「汪總」。「汪總有房地產、飯店、高爾夫球場,還有幾十輛奔馳、寶馬。她那裡用量比較大,隨時下單,隨時發貨,一年發過去近5噸豬肉。」但這個生意也沒有持續下去,一年後,「汪總」出國了。
最有持續性的是和北京蜀漢堂的合作,這家由四川省西充縣政府支持的公司,下設有一家西充有機生活館。放在生活館寄賣的「天真豬肉」,在2011年賣出了近3000斤。但第二年就走下坡路了,只收了2000斤左右,「我的產品在那裡主要不是給酒店,而是配送到領導家裡。可現在禮不敢送了,北京的單位也不敢買去發福利。」
除了以高端客戶為目標,楊天真游擊式營銷也時有創新。在北京,他把基地的副總經理「老郭頭」叫去了,一身鄉土打扮參加了「農博會」,讓農民現身說法。效果是有的,「我們見了很多外國人。」楊天真說,入駐天津的空客公司的老外對他的豬肉很感興趣,於是他請了一個翻譯出面。遺憾的是,這個翻譯被外國人關於質量的諸多問題弄得暈頭轉向,根本無法深入洽談。
在採訪中,楊天真頻頻提及他天南海北的「朋友」,某領導、某老闆、某地產商。這些昔日生意上的朋友都在他的贈送名單之列。比如,他每年都會把六七箱真空包裝的豬肉發貨到郴州火車站,送給當地一位號稱「生鐵大王」的何老闆。
「這幾年我虧損在什麼地方?就是以前做生意的關係戶都還在維持。我這裡別的沒有,就是有豬肉送給他們品嚐。」被他列入贈送名單的朋友加起來有三四十個。
在楊天真看來,很多朋友都是潛在的經銷商,「市場體系沒有做好,這些關係也就沒有用起來。以後體系做好了,我再跟他們探討銷售問題,就有意義了。」
總的來說,他的豬肉在這些朋友中贏得了廣泛好評。
楊天真的基地一年大約出產豬肉20多噸。去年的情況是,按高端豬肉價格銷售的大約有五六噸,用來送禮大約有一兩噸,剩下只能按普通豬肉平價推向當地市場。楊天真因此糾結不已,「多養了,可能賣不動,少養了,明年客戶要貨可能又供不上,我不是沒有信心,只是市場太不穩定了。
雛鷹模式
楊天真的「企業」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企業,它叫「夏縣建新養殖專業合作社」,是2011年由他聯合十多個當地農民成立的,由他的妻子王敏桃擔任法人代表。合作社和秦岔溝的村委會簽定了合同,承包了韓家嶺一帶的4.5萬畝山地,承包期25年。按照合同條款,合作社的權益是可以利用林下資源放牧。
承包林地這個看似龐大的項目,實際上投資甚微,只花了六萬多塊錢。廉價的林地資源為他提供了規模化的想像,「在這個區域裡養五萬頭、十萬頭都沒問題。」現在,基地裡還只養了1000頭左右。
楊天真反覆強調他創新的「養豬模式」,但客觀說來,他的養殖場充其量只是發明了一種養豬方法,並沒有形成清晰的模式,他的產銷鏈條並不完整。真正將山地養豬模式化了的是楊天真多次提到的雛鷹農牧。
這是一家以生態養殖為主業的上市公司,號稱「中國養豬第一股」。楊天真說,他最近一年一直忙著找雛鷹農牧洽談合作事宜。「從去年下半年起,雛鷹農牧到我們這兒考察了四五次。」楊天真熱切盼望雛鷹農牧「控股」他的基地,他太缺錢了,「需要修路、建豬舍、各種水電工程,還要採購大量母豬。」此外,市場銷售終端、物流等也需要大量的錢。
「聽說雛鷹農牧總裁李花在董事會裡反對這個項目,原因是雛鷹這兩年擴張太快了。」儘管如此,楊天真仍然相信,雛鷹農牧董事長侯建芳會是他的救星,「如果他沒有意向,就不會來考察那麼多次,而且現在還和我溝通。」
生態養殖是雛鷹農牧近兩年向資本市場拋出的重點題材。從2011年開始,雛鷹農牧在河南三門峽的廣闊山地裡啟動了龐大的生態豬養殖項目,試圖領跑國內生態豬市場。
按雛鷹農牧2011年9月編制的《年出欄30萬頭生態豬養殖產業化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雛鷹擬投資約12億元,在橫跨澠池縣6個鄉鎮的山地裡,以「小區式」散養的方式養殖30萬頭豬。事實上,這只是雛鷹農牧生態豬養殖計劃的一部分。雛鷹農牧提供的一份文件顯示,雛鷹農牧計劃在三門峽總共投資41億元,建成40萬畝全球最大生態豬養殖基地,年出欄生態豬100萬頭。養殖基地分別位於陝縣、澠池、盧氏三個縣,項目選址涉及17個鄉鎮。迄今為止,這個建設週期為5年的項目已經邁出了第一步,陝縣的西李村鄉、澠池縣的段村鄉、盧氏縣的官道口鎮的項目區已經投產。
5月上旬的一個消費者開放日,記者探訪了陝縣的西李村鄉基地。
離開三門峽市區,汽車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上開,一路上人煙稀少。兩小時後,車開到一個湖邊,這裡有雛鷹設立的一個農家院風格的招待所,午餐很豐盛,食材都是取自當地,河蝦和魚都來自旁邊的湖中。再次出發,二十分鐘後,來到了養殖基地。汽車緩緩駛過消毒池,經過工作人員的噴霧消毒後進入了基地,繼續向前行駛。出現在眼前的,是常見於高速公路上的嶄新的綠色圍欄,不時有印著「雛鷹安保」字樣的白色警用式摩托車停靠在路邊,旁邊站著穿著樸素的工作人員。一輛消毒車不停地向道路兩側噴灑消毒劑。
隨著幾頭豬出現在遠處半山腰上,車內一陣騷動。接著,成群的藍頂白壁小房子出現在眼前,回望身後荒涼的山野,彷彿一場轟轟烈烈的新農村建設在此憑空而生。
這些藍頂白璧的房子就是豬舍。豬舍前的土地被切得整整齊齊,一半區域種植著苜蓿、青菜等飼料作物,一半區域供豬活動。這就是雛鷹農牧所謂的「小區」養殖模式。雛鷹農牧董事長侯建芳告訴記者,一個豬舍及周圍的種植和放養區域就構成一個佔地60畝的小區,基本上是每個山頭一個小區,每個小區內放養約200頭豬。
雛鷹的豬沒有和野豬雜交繁殖。侯建芳說,雛鷹從全國76個土豬資源中,選擇了五六個優良品種雜交,雜交父本選擇的是引進品種中肉質最好的巴克夏豬和杜洛克豬,培育成的新品種已命名為「雛鷹黑豬」。
讓土豬部分地回歸野性生活是小區輪養的精髓。「雛鷹黑豬每天有12小時的散步時間,吃得也是小區內種植的青綠飼料。」侯建芳說,這種養殖法養殖的豬能長到300斤,每頭的投資在4000元以上,比普通商品豬整整高一倍。
雛鷹的運營模式是「公司+農戶+工廠」,由雛鷹統一租地、供苗、供料、技術管理、疫病防治,及統一屠宰、銷售。農戶在其中的角色是代養一個小區內的豬群,豬長成後交給公司,在不承擔風險的前提下獲得代養費收入。
記者探訪基地的那天,老農李恆果站在中央電視台的鏡頭前說:「我們家裡兩口人,養了400頭豬,每頭賺了125元,每年收入5萬元。」在記者得到的一份雛鷹項目計劃書中寫到:「一個農戶每批可以飼養180~200頭肉豬,一年可養3.3批,平均每頭豬可獲利50~60元,農戶的保底年收入是2萬元,養得好一年可收入5萬元以上。」
什麼是好豬肉
侯建芳說,由於每頭雛鷹黑豬的生長期長達10個月以上,是普通商品豬的兩倍,公司的資金周轉率也相應減少了50%,但好處在於,每頭生態豬的平均利潤相當於4頭普通商品豬。
為實現這一理論上的利潤率,雛鷹的生態豬採取了連鎖專賣模式。採用這一模式,也是搞游擊式營銷的楊天真夢寐以求的。
2012年9月,雛鷹旗下的50家「雛牧香」專賣店在河南同時開業。在三門峽的一家「雛牧香」專賣店裡,記者看到,店裡除了賣生態豬肉,也賣普通肉、蔬菜、禽蛋和其他特產。盒上的價簽顯示,一斤雛鷹生態豬肉餡的價格是35元,一斤裡脊41元,一斤肋排65元,比同店銷售的普通豬肉貴了整整一倍。店員告訴記者,這樣的豬肉每天能銷售100盒左右。
如果以這樣的銷售業績,在過去11個月裡,雛牧香門店裡售出的生態豬肉,樂觀地估計應該在8000萬元左右,和雛鷹10億級的投資尚不成比例。根據2012年年報,雛鷹農牧當年15.83億元的營收中,2864 噸生鮮凍品創造的營收為4641萬元,只佔全年營收的 2.93%。
雛牧香門店銷售的「生鮮凍品」並不僅是生態豬肉。我們很難查實,雛鷹出產的生態豬肉到底賣出去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它遭遇了楊天真式的銷售難題。安全的豬肉是如今中國社會普遍的心理訴求,雛牧香的店員告訴記者,生態豬肉的包裝盒上有二維碼,顧客可以查到每塊豬肉的「產品履歷」,包括品種、飼養週期、飼養人等信息。
只不過,這份履歷是否有效,取決於雛鷹農牧的誠信程度。到目前為止,我們可接受的僅僅是雛鷹農牧關於生態豬肉安全性的理論分析。雛鷹的報告坦承,養殖業最大的風險是疫病,—旦疫情爆發,傳染速度驚人。
實施100萬頭生態豬項目,雛鷹要做國內生態豬行業的領跑者,同時也是標準的制訂者,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早在今年4月份,雛鷹生態豬就被媒體曝光,報導稱「天價生態豬肉與普通豬肉沒有區別」,而防疫混亂、環境破壞嚴重、豬吃的不是有機飼料等等,均在曝光之列。生態豬肉事件成了繼瘦肉精事件、病死豬肉事件、肉餡事件等一連串豬肉黑幕的續集。
作為全球第一大生豬生產國和消費國,豬肉在中國人的餐桌上是無可替代的。5月26日,在鄭州舉辦的畜牧產業創意文化節上,雛鷹農牧搞了一個規模盛大的「全豬宴」,幾十名廚師用生態豬做出了5000道菜,創下了吉尼斯紀錄。花樣如此繁多的豬肉菜單是消費傳統的見證。而生態豬肉能否承載這一傳統呢?
即便拋開安全問題不談,生態豬肉對於普通消費者也實在太貴了。作為一個新的消費概念,它事實上加深了我們對普通豬肉的不信任。現實情形似乎成了這個樣子:如果是普通商品豬,那濫用抗生素和生長激素,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即使是在美國,有機肉類的佔比也只有15%。中國將來也一樣,和整個肉類市場的龐大規模相比,有機肉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九鼎投資的劉貴進對記者說,生態養殖需要高昂的土地成本,在土地資源十分緊張的中國,大面積推廣的空間不大。
中國的豬肉供應不可能靠發展生態豬另起爐灶。改進的餘地本來是有的,如果不是被濫用,抗生素和激素並不必然地導致壞豬肉。「瘦肉精在美國也是可以添加的,關鍵看在什麼階段添加。如果在離出欄還有3個多月的育肥階段,瘦肉精是可以分解的,但國內的養殖戶急功近利,多在臨出欄時添加,因此會有殘留。」
目前投資農牧業的PE很多,但幾乎沒有哪家願意投資養殖階段。劉貴進說,九鼎在湖南、湖北投資的兩家公司都是種豬企業。在他看來,投資養豬企業最大的風險,除了疫情,就是因缺乏行業自律導致的經營風險。
而一個常識是,行業缺乏自律,是因為這麼做幾乎無需代價。更重要的,缺乏自律的並不僅僅是企業。